介绍完了自己的大作，吴良终于说出了自己在门口摆设茶摊的用意：

“《聊斋奇谈》刊出后大受欢喜，给了小人许多的鼓励和启发，我决定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，必定能作出一番事业，比起所谓的功名富贵更有价值！”

“原来的小册子内容浅显，文字粗糙，仅仅是小人投石问路的一枚石子，小人打算再重新著述，将故事增加到三百个左右，文字上也仔细推敲润色，不仅增加它的趣味性，更要将小人的一些感悟融入进去。”

“此书一旦问世，相信必会远超前者，甚至能够流传后世！”

一言即出，吴良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庄严、肃穆之色，整个人隐隐散发出一股自信、狂放之的宗师气派。

“好，好，好！”少年击案赞叹，大加鼓励：

“先生一定要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，你的名声不仅会响彻整个大陆，即使是千百年之后也会广为流传！”

于飞的鼓励将那厮一下从自己的意淫中拉回了现实，原本狂放的气质荡然无存，再次恢复了此前的奴颜卑膝、小心翼翼：

“小人在茶楼前所设的茶摊，正是为了收集书中的素材，如果有人能提供一些新鲜的故事，小人不仅不会收取他们的茶钱，有时更会周济他们一番。”

“在一些野老村夫的口中，往往有些离奇、怪异的事情，亦真亦假，难辩真伪，有的令人忍俊不禁，有的令人潸然泪下，时间虽然不长，却令小人感慨良多，受益匪浅！”

“哎，小人一向自认聪明过人，文采斐然，想不到真正的文学却藏在民间！”

那厮长叹一声，神情落寞，倒令少年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。

讲完了自己的一切，吴良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，他一边起身缓缓踱步，一边口中喃喃自语：

“大纲已成，故事也有了眉目，但该给新书取个什么名字呢？”

“‘聊斋奇谈’的名字已经用过，并且也太过于直白粗俗，书名应该更雅俗共赏一些。”

看着那厮如同拉磨的叫驴一般绕着圈子苦苦思索，于飞也是心痒难捱，忍不信出言提醒道：

“吴先生所著之书立意新奇，前无古人，可见你的志向异于常人，书的名字也可以从这方面考虑一下。”

吴良闻言一愣，在房中停下脚步，嘴里又在喃喃自语：

志向异于常人？

志异？

聊斋志异？

他脸上突然现出狂喜的神色，对着于飞倒头便拜：

“谢谢三爷赐名，谢谢三爷赐名！以后，小人的这部书就叫《聊斋志异》！”

吴良大礼参拜，嘴里的马屁话语如同滔滔江水，绵绵不绝，又如黄河泛滥，一发而不可收拾，虽然听上去肉麻恶心不已，但也能感觉出这厮是真的发自肺腑，心悦诚服。

打铁还要趁热，于飞又将自己在地球上听到的一些如“画皮”、“聂小倩”等聊斋故事，随意给他讲了几个，更是令那厮狂喜不已，状似癫狂。

少年悠闲地品着香茗，吃着点心，任由那厮在那儿又叫又笑，并不去出言打扰。

好一段时间过去，吴良终于发泄完毕，情绪慢慢平复下来，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：

主人过来必然有重要的事情吩咐自己，自己也有重要的事情想要汇报，但一个时辰过去了，竟然只顾着聊自己的那点破事！

吴良诚惶诚恐地再次告罪，看少年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，才终于放下心来。

晚饭时间已到，在征求了主人的意见后，那厮又亲自下楼，提了一个大大的食盒进来，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满满一坛美酒。

两人边吃边聊，吴良终于将自己在京城里近期的计划一一和盘托出：

“在京城里，我们也算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，但这处茶楼并不以盈利为目的，虽然有三爷提供的大量银钱作为后盾，可保我们长时间的钱粮无忧，但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
“‘赵家集’中的‘怡红院’盈利倒还可观，但必竟地方偏僻，规模太小，想要在京城里大有作为，那点银钱也只是杯水车薪。”

“小人以为，若想在京城长远发展，必须要有我们自己的产业，还必须是正当的、有高额利润的产业。”

看到主人微笑着点头鼓励，吴良又继续说了下去：

“现在，我们所熟悉的产业只有茶楼和妓院两项，如果能在最繁华的地段经营起来，自然会有高额的回报，但京城寸土寸金，两者同时进行又谈何容易，所以小人心中一直有一个想法……”

说到这儿，吴良抬眼看看主人的神色，但少年只是微笑着自斟自饮，脸上一派的高深莫测，这厮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：

“小人想到，世人喜欢的东西，无外乎就是香茗、醇酒、美人，现在三者各有去处，如果我们将最高档的茶楼、酒肆、妓院三者合而为一，再建在一处最为繁华的地点，岂不妙哉？”

“这样即解决了京城寸土寸金的场地问题，也使得人们在一处地点就可以消费齐全，银钱还不是大把大把地进来？”

“呵呵，高，实在是高！”少年将杯中酒一口干净，忍不住出口称赞。

于飞对吴良的想法当然举双手赞成，他在具体实施方面当然是一窍不通，但在大方向上却完全可以给那厮一些建议：

“这场所只供给高官显贵、巨富大贾们享乐，一切布置都要穷奢极欲，极尽奢华，让他们来这儿不仅仅是为了享乐，更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，体现自己的优越感，所以价格一定要定得极高，将大多数的穷鬼们都拒之门外。”

接着，于飞将地球上夜总会之类的场所大概介绍了一下，只听得那厮抓耳挠腮，喜不自禁。

论起聪明才智和经营头脑，吴良比起眼前的二货强了不知多少倍，那二货讲话大多数时间都不靠谱、不着调，但偶尔一些新奇的东西却让他大受启发，有时更如醍醐灌顶一般，恍然大悟。

“三爷不仅文采高绝，就连这些世俗之道也极为精通，小人真心佩服不已！”

吴良再次五体投地，除了这样，他已经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了。

“小人以为，这种场所的名字不仅要雅俗共赏，还要朗朗上口，不如就叫‘天上人间’吧，三爷以为如何？”

这次，少年再一次地被震惊到了，手里端着酒杯，一时竟怔怔地不知如何回答……